张允感觉不是自己在向镇元印输送法力,而是镇元印在贪婪地抽取他体内的真元。
看到应骞惊慌的模样,心头大感快意,纵然无暇旁顾,他还是勉力提了口气,笑道:
“我还以为应道友见多识广,原来也不过如此。”
镇元印嗡的一声,又绽出一圈青色虚影,巨大的天蓬尺虚影被青光一触,立时崩碎,连带应骞手中的本体身上也生出密密麻麻的裂纹来。
“古…古宝!”
气机牵引之下,应骞仰头喷出一口鲜血,骇然失色不已。
他的天蓬尺也是极品法器,就算是法宝,在筑基修士手中能发挥出来的威力有限,也绝对不足以仅凭一道虚影就能破去他的法力,还伤到了法器本体。
然而古宝何其稀有,整个越国修界,就连拥有元婴大修士的金一道都不曾拥有一件古宝,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怎么可能会有?
张允却没再告诉他答案,他体内的真元消耗已近八成,终于在镇元印的本体之外,凝成一个两丈方圆的巨印虚影,将应骞和尸傀尽数笼罩在下方。
“镇!”
随着他心底一喝,镇元印缓缓朝着下方镇压。
应骞竭尽全力将天蓬尺祭起,却连稍阻片刻都做不到,这极品法器瞬间便被压成齑粉。
泰山压顶般的巨力从天而降,挡无可挡。
他只感觉体内的法力争先恐后地逃出体外,接着便是拆骨散肉般的剧痛,仿佛自己已经被碾成一团脓血,只是意识还未来得及消散。
他想求饶,可已经无法发出声音,甚至连“自己”的存在也感觉不到。
张允看着巨大的玉印虚影之下,尸傀被压成一地脓血,应骞却凭空消失,只留下一件褐色衣袍,地面也完好无损,不由也为这古宝的威能骇然不已。
他体内真元几乎被榨取一空,气海穴都隐隐作痛,看着镇元印青光散尽,摇摇欲坠,忙聚起周身最后一丝残馀法力,将其收回到那件高阶储物袋中。
这时才是筋疲力尽,连开口的力气也无,只好仰面躺在地面。
木系功法的特点在这时显出优势,即使无法打坐调息,体内的真元也比其它属性的功法恢复的快了不少。
虽然还是很慢,但度日如年地过了一刻钟左右,张允终究恢复了起身行动的能力。
他迫不及待地上前将应骞的衣袍抓起一抖,一黑一白两个袋子从衣袍中掉落下来。
白色的样式再普通不过,是修界常见的低阶储物袋,他用神识一探,便发现了其中的灵石、丹药、法器和几样杂物。
那黑色的袋子却大了一倍,上面绘着个古怪图案,透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阴森气息。
张允看着有些眼熟,凝神想了片刻,想起应骞的赦灵符来,两者虽然不完全一样,但风格一致,笔画也有七八成相似。
于是先将一道神识与识海中的阳鉴相勾连,随后才分出一道神识探入袋子,这一看吃惊不小,赫然发现里面是两具尸体!
一具体形高大,浑身乌黑,青面獠牙,样子与先前所见的尸傀相差不多。
另外一具却与普通的修士没甚么两样,身上也没见到任何伤痕,只是脸色稍显惨白,额头贴着一张灵符,正是应骞当时贴在张允头上的那种
张允将神识收回,想着若非有玄鉴护佑,自己的下场恐怕就是这袋中的第三具尸体,不由一阵后怕,定了定神,将这两个袋子收入怀中。
他这时法力耗尽,自知不是探究这些问题的时候,该找个地方尽快打坐恢复真元和法力。
外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,这石殿内的尸傀已除,石门外自带禁制,若有人破禁闯入,张允在里面必然得知,倒是可以暂时利用起来。
举目四顾,这石殿十分空旷,并无什么隐秘之处,只有那扇石屏风能稍作遮挡,不至于被人一进来就发现。
他聚起法力掐了一道召火术,将应骞的衣袍烧成飞灰,没留下任何痕迹;至于尸傀留在地上的一滩脓血,则置之不理。
随后转身来到屏风之后,取出那顶斗篷戴上,又将藏形纱披在身上,因为隐身要持续耗费法力的缘故,暂时只是披着不用。
做完这一切,张允便盘腿趺坐,从储物袋取了几颗丹药服下,打坐恢复起来。
这地方能被阴傀宗选中创建据地,灵气浓度自然不差。
张允打坐约莫半个时辰,已恢复了近五成的真元,这速度在平时不算慢了,但此处不是善地,仍不免有些着急。
他从储物袋中又取了几枚丹药服下,正要继续打坐,忽听石门外有动静传来,顿时心头一跳。
好在早有准备,张允立即念诵口诀,催动藏形纱将身形隐去后,又运起万化归藏的第一层“草木息”,身上残存的气息在这法术的掩饰下变得微弱至极,直如枯枝败叶。
这时门外之人已破开禁制,只听几声隆隆闷响,接着便有人声传来,嗓音清脆,是名女子。
“有打斗痕迹…但没有尸傀,看来我们又来晚一步。”
又有一个男子声音接口道:“不要大意。”
虽是警告,但声音温柔,听着是关心更多些。
张允藏身在屏风之后,谨慎起见并没有主动张开神识去探查来人。
但这石殿并不大,石门到他的位置也不过二十丈左右的距离,随着两人缓缓走近,凭筑基修士自发的神识感应,也能大致察觉出来人修为高低:先说话的女子是炼气后期,接口的男子则是筑基初期。
“这是什么?”女子发声问道。
张允听着距离,应当是两人发现了尸傀留下的痕迹,他故意留下那滩脓血,为的就是让人看见。
果然听那男子沉默片刻,语气凝重,缓缓说道:
“似乎是尸傀的残尸,不过尸傀肉身强悍,能做到这个地步…出手之人法力不低,恐怕至少是筑基后期的修士。去搜一搜,尽快离去吧。”
张允的用意正是如此,听这人被一滩脓血唬住,想必不会久留,心底稍松了一口气。
却听那女子哼了一声,不以为然地道:
“那也不一定,或许是这儿的尸傀比较弱…”
男子轻轻叹了口气,没有多说什么。
两人的脚步越来越近,不多时响起翻动书册的声音。
张允知道两人已经近在咫尺,更是不敢稍动。